校友吳溪泉(日14,1935)在回憶孩提時困窘的家庭生活說:
幼年,家裡沒錢,相當窮苦,衣衫襤縷。家裡連浴室都沒有,洗澡時必 須著短褲至水井旁舀水沖洗,夏天時尚清涼消暑,冬天寒冷不堪負荷,勉強兩天洗一次澡。家中住宿環境不好,空間有限,父母與 5 、 6 個兄弟姊妹擠一張床睡覺是常態。(吳溪泉, 1040706 )
當時飲食不佳,營養差,身體瘦弱,居家環境及生活習慣亦差。如飯前不知洗手,連父母亦然。因此孩子經常染上蛔蟲等寄生蟲,營養健康更差。江厝店街上只有派出所的藥房及一間店鋪而已。(吳溪泉, 1040706 )
既是校友,也曾返校任教的劉光道老師(日24,1945)在回憶童年生活的信件中描述,當年上學前家庭生活與走路上學的記憶[2]:
記得自懂事,父母親都要我們…早上五時就起床、疏洗畢,父親就準備好了給我們每人一杯熱牛奶(煉乳加開水),這一杯熱牛奶給我們很大的鼓勵和滿足感,也很感激他得比我們早起準備這一杯熱牛奶。之後二姊就幫母親整理床舖清掃房間地板(是土脚,泥土地面),做早餐準備中午便當(べんとう)(鄉下臺語叫飯包)。我就開始背三字經或千金譜完成早課或學校老師吩咐的作業,那時老師叫(先生、せんせい),而拿回家的作業叫(宿題,しよくだい)。天剛亮就去把所有家禽(雞鴨鵝羊) 放出,一邊餵牠們,一邊清掃庭院。做這些瑣碎事都在我們一年級就開始。說到我們的飯包,是蕃薯簽加一點點米煮熟再加一些青菜,菜葡乾,和自己捕捉的小魚蝦等。冬天的蕃薯簽還是晒乾的。夏天的飯包有時會嗅酸,還是要照樣吃下去。稍長後上學要走半小時草路去附近的國民學校上學(日本人念的叫小學校、しよがつこう)。(劉光道, 1041002 )
不知道我們朋友之中有沒有冬天打赤腳走田間小草路上學的經驗?脚指頭都冷得紅撲撲的,幾乎要斷裂的疼痛。那裡有像日本兒童歌詞(お手手を 繋いで 野道を 行けば--靴が鳴る) -那有穿著的靴子聲音會嚮徹天空?不過也给你小心靈內留下來很大的想像空間。(劉光道, 1041002 )
鄭清茂教授夫人馮秋鴻女士[3]在鄭教授「今我來思–鄭清茂教授七十榮退紀念文集」[4]中書寫一篇「思想起出嫁坐牛車」的文章中,提起當年家裡的窮苦,亦不遑多讓:
進大學之前,在鄉下,清茂沒進過電影院,沒參加過學校的遠足或畢業旅行。舉凡需要花費用的活動,都免開尊口。(馮秋鴻, 2003 : p24-29 )
馮秋鴻女士在「思想起出嫁坐牛車」一文中,還有一段當年農村生活景象的描繪:
六、七歲時,天未亮就得趕牛羊上山吃草。他(指鄭清茂)指著那座紅土小山說:因為沒錢買錶,什麼時候該上學無法掌握。山中無日月,當然山下也無時光。變通之下,在山頂插一根竹竿,經過幾天的調整,在竹竿倒影上劃上記號,當天光走到那裡,就是該下山上學的時候。(馮秋鴻, 2003 : p24-29 )
從小除了上課就是工作。多了一個孩子僅多一雙筷子,但卻添了一份勞動力。農忙時期,更是從早忙到晚。一般農村的工作,如插秧、播種、割稻、犁田、踩水車等等,都難不倒他。(馮秋鴻, 2003 : p24-29 )
當年物力維艱,農作生產優先的時代,農村小孩,幫忙家庭放牛吃草是本業,讀書是家庭農事協助之餘的任務而已。只是牛斗山在1971(民國60)多年時,整個山頭已經挖除,移做高速公路的路基,當年的「牛斗山」已不復見。
在這個年代,儘管大部分的父母不識字,或甚至連上學就讀的機會也沒有,對於孩子可以讀書識字,都是滿懷期待,只要是家庭經濟允許,一定想辦法讓孩子進學校讀書,不要讓孩子跟父母一樣是文盲,繼續過苦日子,是父母共同的願望。劉昭仁教授(10,1955)對父親當年的教誨與期待,在「螢雪齋主人七十自述」一書中娓娓道來:
父親把未能升學的遺憾,投射在子女教育上,特別期望子女能出人頭地,督促子女讀書甚嚴。也鼓勵左鄰右舍的小孩讀書,希望兄弟姊妹八人努力讀書,不要留在家鄉種田,其實也是無田可種了。受惠於父親努力讀書的身教要求與期待,劉教授家中兄弟及媳婦共有六人在中學及大專院校擔任教職,一直到退休。(劉昭仁, 2010 : p38-39 )
在那樣窮苦年代,田產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擁有,佃農租田地從事農作畢竟得靠天吃飯,因此學校教育的確是窮苦人家翻身的唯一機會,脫離文盲更是每位父母對子女最大的期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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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3-2.江厝店公學校卒業證書
資料來源:劉文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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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3-3.江厝店公學校獎狀
資料來源:劉文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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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張松樹先生,自33歲參選鄉民代表,連任第7、8、9屆,3屆鄉民代表,並擔任第9屆代表會主席,之後曾擔任民雄農會及嘉義縣縣農會理事,當選第11屆民雄鄉鄉長、嘉義縣第10、11屆縣議員、第3屆國民大會代表等等,服務政界多年,造福鄉里,對地方建樹良多。資料來源:張松樹先生生平事略,2006年5月10日。
[2]劉光道老師於1951-1956年共4年在本校擔任教職,1960年6月以專於工程結構學設計自成功大學土木系畢業。畢業後9年半期間先後在石門水庫、東南水泥公司及臺灣省公路局等工作,一直服務於臺灣公共工程界直至1969年夏天再出國進研究院,及至2014年仍致力設計橋梁及重大公共工程方面服務。特别是結構地震設計方面較有心得,實現了父親當年期望他逢河架橋、逢山開洞的遺願。
[4]須文蔚總編(2003)。今我來思–鄭清茂教授七十榮退紀念文集。花蓮:國立東華大學中國語文學系出版。